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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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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碎片·ABO】

【請給我一支鎮靜劑,謝謝】

Chapter.11 險惡的笑意

“等我畢業就結婚吧。”

整個自習室只有他們倆,這句話在空曠的環境裏似乎被無限放大。

奏正端著杯子從水房回來,聞言心裏砰得一跳。

“你不考研嗎?”

墨律翻著書,指尖簽字筆轉得飛快。“我一個學物化的,懶得考研。你有考研的計劃?原來沒跟我提起過啊。”

奏沒打算考研,但他不能直接這麽說。他得拖。“那你大四要去實習了嗎?”

“哦,不用。我爸幫我安排了,大四再多學一些,畢業直接去單位就好。”墨律擡頭對他笑了笑,“怎麽,想我跟你一起實習?對了,你現在單位學校兩頭跑,累不累?”

“我還好啦。”

墨律拍拍身邊的座椅示意他過來,奏收拾了物什坐到她身邊。她放下書攬過奏的腰,奏順勢靠在她懷裏。

“你不願意跟我結婚嗎?”

奏在心裏嘆了口氣。他知道墨律對家庭看得很重,不是說繞過去就能糊弄的。

“當然是願意的。我只是擔心婚姻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。”

“別擔心我。”墨律撚著他的發尾,“有你這句話就好了。”

奏嗯了一聲。他的耳邊是墨律穩定有力的心跳,一下下地,敲著他的耳膜。

“我會對你好的。”墨律喜歡他的活潑敢笑,也愛他的溫順乖巧。她忍不住地微笑,“我會一直對你好。”

奏低下眉眼。

“嗯,我信你。”

——怎麽辦呢,他怎麽能夠拒絕這個承諾。就算不能做到同等的付出,也不能踐踏這個女孩對他的心意。

讓他在虛幻裏享受到最後一刻吧,他想著。這是他離幸福與完滿最近的一次。

簡直,觸手可及。

他進門的時候很多人在看他。

但不包括那個人。

旁邊的Beta推搡著將他帶到房間深處,那裏坐了一位男性Alpha,Beta討好地笑著,說丁哥,這是順子,挺能打的,又是Omega——您看看合意嗎?

Alpha上下打量著他。Omega?長得蠻不錯,不過太嫩了。怎麽著小東,你不是好這口嗎,這就送給我了?

丁哥,順子真的挺能打,不要命那種,您留著當個保鏢也是好的嘛。

哦?Alpha挑眉。有多能打啊。

Beta一招手。您盡管試。

Alpha動動手指。小方,你來。

他心裏一動,那個人面無表情地,說丁哥,我就是個會計,不會打。

Alpha大笑著推了一把。叫你上你就上,一個Omega你還怕,說出去讓人笑話。

那個人有些無奈似的點頭應了,站出來擼起袖子,輕聲一句承讓,然後起手擡腿掃過來,又快又狠。

——熟悉的套路。

他撤步後退,提氣前躍,手肘側拐,拳頭直往那個人的心口砸。

兩個人你來我往打了不過兩分鐘,Alpha叫停,對他的身手表示了滿意。

Beta問要不要留下,Alpha說留吧。

他便乖乖地站到那個人的旁邊。那個人看都不看他。

Beta是來參加例會的,報完賬就走了。他悄悄地看著那個人,那個人拿了支筆快速地在一打紙上寫寫畫畫,大概是為了保險起見,沒直接記在賬本上。

肩膀忽然被猛地一拍。他驚地一顫,被發現了?

卻聽見被喊作丁哥的Alpha調笑道,我們小方會計這麽大魅力啊,這是看上了?

他訕訕,露出一點適時的羞赧。

沒有啦丁哥,我覺得方會計打架挺厲害的。

這倒是……我以前沒怎麽見他跟別人動過手來著。你就說吧,是不是看上他了,你點個頭,我就叫小方來,他要願意你們就成了嘛。

他眨眨眼,知道自己到底是個外來人,就算有那個Beta的推介,也不能輕易博得丁哥的信任。

他得用另一種方式迅速地融入這個團體。

於是也就順水推舟,說丁哥,您別開我玩笑了。

欲迎還拒的笑容。

丁哥一拍他的屁股,說你這小Omega,真他媽浪,才見一面就想那事了。行啦,今晚你上小方房裏睡去。

他一低頭,說,謝謝丁哥。

這場例會開在酒店的地下室,晚上直接歇在樓上的房間裏。他拿著丁哥叫人給他的備用房卡,劃開了那個人的門。

“方會計?”

那個人在做賬,聽見開門的動靜後立刻警覺地收起賬本,又見是他,稍稍松了氣。

沒問原因,“先去洗澡。”

他有些憤怒。對每個不請自來想爬上床的Omega都這樣笑納嗎?卻沒抗拒,畢竟他現在扮演的是“愛和強壯男人滾床單的浪/蕩Omega”,關上房門就進了浴室。

對著那面大大的鏡子,他開始糾結要不要脫衣服,想想還是洗一下,襯衫解了一半,那個人推門進來了。

“外面有監控,我們長話短說。”

他有些怔楞,“他們連你也不信?”

“他們不信任何人。不說這個了,青舜,你搞什麽,那個新來的是你?不要命了?!”

“我還要問你呢!是你不聲不響一走了之,你連個解釋都不想說嗎?”

方冷拽過他的手,“用不著。誰讓你來的,青姨知道麽?”

青舜撇嘴,“她不點頭我能來?”

“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,警校裏教的那點東西根本不頂用,你以為還跟家裏似的所有人都讓著你?仗著你是Omega嗎?”方冷將他扯進懷裏盯著他的眼睛,“為了達成目的,你是不是誰的床都能爬?”

青舜聽懵了,方冷以前從來不跟他這麽說話的。他有點委屈,這話太難聽了。

“我是為了找到你啊,你的戶籍資料註銷了,我覺得你大概是……我、我怎麽知道你也在這裏?還以為你會——”

“你找我?”方冷打斷了他的話,“找我幹什麽?”說完他就後悔了,因為他看見青舜眼圈都紅了。他馬上轉移話題,“你快洗吧,洗完我抱你出去。”

“不用你抱。”

方冷笑笑,“做戲做全套,誰讓你找了這麽個借口?”

青舜只能照做。

他安穩地躺在方冷懷裏,這是他想了兩年多的懷抱,溫暖而可靠。他被放在床上,方冷俯下身圈住他,對他說:“來了就好好幹,跟著我小心做,這事沒你想得那麽容易。”

青舜輕聲應了。

方冷反手關燈上床,黑暗裏,他聽見青舜問他:

“方冷,要不要……假戲真做?”

六、七點,旁人正是闔家齊聚共進晚餐的時刻,何熙打開門,迎接他的仍舊是安靜與昏暗。他開始有點懷念以前,每次他回家,那個孩子總是乖乖巧巧地在書房做作業等著他,客廳橘黃的頂燈亮著,廚房裏有燒開的熱水。

他把帶回來的飯菜裝盤盛出來,想去臥室喊吃飯,敲門的手懸在了門板前。

隔著輕掩的縫隙,壓抑的哭聲隱約。他聽見游浩賢在模模糊糊地喚著什麽,想想,大概是“爸媽”。

何熙的手忽然就敲不下去了。

他縱容了青懿的私下約見,也清楚後果,臨了了到底還是沒那麽寬心。這個孩子是他養大的,就像守著一朵玫瑰,傾註了感情,怎麽可能忍心見它雕零。

當年的事,他不敢說全然無錯,心裏也著實含愧。他與天行家利害相關,就算想提醒,知道他與游父關系的天行家也不會讓他如願。青懿也一直保持觀望,在兩方共同沈默下,某顆棋子成為了公認的犧牲。然而人心肉長,彼此情誼保全了那個孩子,他能夠順利成長,何熙與青家都付出了應有的代價。

時光不輕饒,這些年,何熙可以不後悔,卻常懷疚愧。

屋內哭聲暫歇。何熙敲開門,游浩賢正蜷在裹成一團的被單裏,空調冷氣強勁。

“小律,起來吃飯了。”

那一團動了動,發出幾聲含糊的喃喃。

何熙坐到他身邊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師父,今天青懿阿姨找了我……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

“她跟我說了些東西,……我卻不敢相信,那些是真的。”

何熙哂笑。

“她一定是一副痛心疾首,義正辭嚴的模樣,對不對?”

游浩賢揭開蒙住臉的被單,伸頭枕住何熙的大腿,“她還說跟你以前有私情。”

“……我不否認。”何熙的手搭在游浩賢的肩膀上。“她說得倒是細致——沒錯,是這樣的。那我想大抵她跟你說的也沒差了……沒想到……”

聲音愈尾愈似嘆息。

游浩賢略過了那些無謂的低語。“其實我在夢裏看到過很多……那些真的是我忘記的東西嗎?那些光影變幻,歡聲笑語……”

何熙目光閃爍。“只是嗎啡附帶的幻覺而已。忘了吧。”

他知道游浩賢的鴕鳥心理。

“——幻覺可以這麽真實嗎?那些場景,歷歷在目,真實得不可思議……我該怎麽說服自己那都是假的……”

“如果你承認了,就不要硬逼著自己拒絕;如果你逃避,那我告訴你,那些全不是真實。”何熙垂目看著睡在自己腿上的游浩賢,還沒養回來的頸部線條劃出可憐的弧度。“小律,你是當事人,你自己決定。”

游浩賢掩住雙眼。

“師父,我不知道。”

何熙輕輕吐氣,“我也給你說個故事,好嗎。”

“那青懿阿姨……”

“她的故事跟我的不太一樣。小律,你自己分辨。”

“師父——”

“從你父親接到她的委托開始講起吧……

“你父親一開始就不讚成我跟她的關系。他比我跟她都要理性,身為局外人,看得也更明白。接到委托後我私下找過他一次,想勸他放棄,……他拒絕了,理由拋開大義,也的確有我跟青懿的問題——青懿的委托,我說推就推,那把青懿置於何地?——後來我也因此後悔過,如果青懿不知道我找過他,是不是他也能有一個理由去拒絕那個案子——誰知道呢,由現在推及以前,說什麽都沒用了。

“事情經過我不再贅述,想必接觸過卷宗的人轉達地更為清楚。是我主動向青懿要求成為你的監護人,你父親的事……我很遺憾。我是有罪的,不過不用別人,我自己可以審判。

“在此之前,你沒有聽說過那件事對不對。這事是不光彩的,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說社會影響太惡劣,會損害法治的威望,於是就一直壓著……損害的是什麽,彼此都心知肚明。

“我不是正義的衛道士,相反,我幹的買賣本身就沒多正當。但那個人是我多年好友,我想,你能理解我的憤怒。

“我不是沒找過青懿,也不是沒想過去找天行家——哦,就是紫影家——求求情,結果你也看到了,無濟於事。跟他們比,任何努力都是徒勞。我算個什麽呢?不值一提的小掮客。”

游浩賢連呼吸都放輕了。

故事的另一面,似乎每個人都在劇本中直接或間接地扮演了一個加害者的角色,而被害者,只能縮在所謂正義的陰影裏,偷摸觀望,心有戚戚。

“你那時什麽都忘記了,我實在是忍不下心……你很小時我就見過你……”

“——你本來不該這樣活。”

說到這裏何熙竟然帶上了一絲哽咽的意味,游浩賢有些訝異,想轉頭看個究竟卻被何熙捂住了眼。

他還不能完全理解何熙的心情,只是這些微的哽咽聽得他心酸不已。

停頓幾秒,再次開口,語調又恢覆清明。

“很抱歉以前沒有跟你說過這些事。聽上去有點臟。如果不是必需,我根本不會提。”

你本可以過更好的生活。光風霽月,喜樂安平。

“那為什麽現在又——”

“因為現在必需了……”何熙的手指刮過游浩賢的面頰,滑至後頸。“那個Alpha,霍琊,他是——我的兒子。你和他……你們——遲早會知道。”

游浩賢一下睜大了眼。

霍琊是……何熙跟青懿的兒子?

再次見到霍琊已經是十一月。大三的課程不算滿,加上備戰司考與考研的壓力就說不上輕松了。那天是個微雨的天氣,游浩賢記得很清楚,帝都的秋季多天高雲遠,難見這樣纏綿的濕冷,陰潮近似南方的初冬。

他在去往圖書館的路上聽見有人喊他,回頭看時,霍琊就這樣跑過一片細碎的雨水輕浮,來到他身邊,狠狠將他擁入懷中。

一種激烈的火熱與躁動包裹了他,隔開了外面的潮寒浸骨。

火熱的是體溫,躁動的是心跳。

“你——你怎麽——”

他想問霍琊這是怎麽了,不用上學嗎,奉天離帝都不算近了,可實實在在感受到那具年輕的身體後他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,在毫無聯系的三個月裏,連接他們彼此的,只有一個尚未完成的承諾,和未明的心。

他想,原來,他也會有對溫度這樣馴良的接受。

“我終於找到你了。”霍琊有力的臂膀像兩把鉗子一樣勒緊了游浩賢。“……我不會再失去你。”

“……”游浩賢在過分擁擠的懷抱裏覺出了痛,由內而外地掃過他全身。“——你到哪裏去了?”

“我……我去找一個完整的自己。”

雨水近霧,氤出游浩賢額間的發絲絲縷縷地貼服,霍琊撥開它們,直面了游浩賢訝異的目光。“以前不在意是因為不知道價值。現在我知道了。我不可能再忘記。”

他指尖的力道輕巧好似對待無上珍寶,游浩賢眨眨眼,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心緒湧上來,浪潮般將他淹沒。他看著霍琊,擁著他的已經是個男人了,高大,英武,眉眼間卻仍留有些許少年時代的純真,投向他的視線專註而誠摯,仿佛整個世界裏只有一個人——就像此刻,男人的眼裏清晰地映出他的影子——只有他一人。

游浩賢沒有辦法去準確形容這種感受。像被捧上縹遠的雲端,又像墜入深沈的海底。

“你想起來了麽?”

“你說呢。”霍琊滿含了笑意,又立刻收起。“我要是想不起來你就不打算告訴了?你在跟誰置氣啊。”

“我怕……”

“你怕什麽?怕我忘記?忘記了又怎麽樣。”

……怕的是自己。敏感地遇見危險,便自此裹足不前。

霍琊捧著他的臉,與他鼻尖相抵:“不要怕。游浩賢,我會在你身邊。”

游浩賢嗯了一聲。

在他回頭的那一刻,那個人穿過細碎的雨幕,穿過稀疏的人群,穿過他們錯失的無數年月,奔跑著,喘息著,告訴他不要怕,我會在你身邊。

時光荏苒,只遺落一個間隙,便各自長大;然後仿佛命中註定,懵懂的心意自再次相遇時便埋下,終在此刻明晰。

鈴聲驟起。

霍琊空出一只手去接,那邊是冷冷的問話。

“膽子大了,一個沒看住就回國了?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短期內別回來。”

“……媽,我錯了。我想我的Omega了。”

——他老媽不是正該參加一個重要會議的嗎?

“誰是你的Omega?哦,你現在在帝都是吧,行,你也別亂走了,我安排人過去接你。”

“媽——”

“別亂跑——哪都不許去!聽著了麽?”

“……”這還能裝聽不見?“我知道了。”

霍琊悻悻地放下手機,面對游浩賢的揶揄,剛想辯解,仍然顯示通話中的手機裏卻傳出了另外一個女聲,仿佛籠在一個巨大的遠處,空空地撞在他的耳膜上。

“請您配合調查,謝謝。”

看著面前一身西裙套裝的幹練女性,青懿心裏有了計較。她知道有些秘密仍被稱之為秘密,因為某些人還不想攤牌。這位小姐沒有在會議進行之際、眾目睽睽之下把她帶走,已是十足的收斂與客氣了。

“紀/檢/委巡回監察第三組組長,赤鳴。”這是一位妝容精致秾麗,眉眼卻掩不住冷漠狠厲的女性Alpha,隨著她的接近,青懿嗅到一絲洛神花一樣張揚的氣息。她向青懿出示了相關身份證件,“近日在暗訪過程中組裏接到了有關於青廳長的匿名檢舉信,所列證據確鑿;青懿女士,希望您能配合我們接下來的工作。”

青懿剛主持完會議就被小秘書告知了這位的到來,有了準備便顯得從容許多。她對赤鳴點點頭,沒有廢話,跟上了赤鳴帶路的腳步。

小秘書在她身後亦步亦趨,赤鳴微一皺眉,停下來看她;後者對赤鳴歉意一笑,朝小秘書招手:“沒事的。廳裏的事務你去找書記,他會一一交代的。”

赤鳴瞇了瞇眼。那當然不會是上面那個書記,那就是政法委書記了,這位青廳長為什麽不讓她的左膀右臂、副廳來暫代工作,反而要去拜托一個平日裏不太對盤的、甚至不是一套班子裏的人?他們之間有某種協議麽?

聞言,小秘書只能掉頭不再跟。赤鳴帶著青懿從偏僻處離開了省廳,避開了會場外的人流。

赤鳴的目的地是省政府招待所,很多被雙規的官員都是在這裏交代事實或者自尋短見的。到了目標房間青懿反不願進去了,赤鳴不得不問她怎麽回事,青懿笑笑,說裏面那位Beta小姐——不是你的同事吧。

“看來青廳長早有準備啊。”那位Beta笑吟吟地迎了上來。“青廳長出身高,資歷深,見識廣,想必對我們並不陌生。”

“國/安/部?”

赤鳴微怔。“她——”

“我是羽灰,隸屬於十一局下設調研科。今天跟赤組長一起來了解些情況,還望青廳長不要介懷。”

赤鳴抿了抿唇。

“不敢。”青懿擺擺手,“赤鳴組長,羽灰小姐,我們盡快好吧。你們也知道,我手裏事雖不多,也還是有一些的。”

赤、羽兩人對視一眼,心中生出戒備。青懿如此有恃無恐,難道當真不怕她們手裏那些把柄麽?

何熙是第一個接到青懿消息的人。

因為青懿很快的給他去了電話。

“聽說你被雙規了。”

“行了別說風涼話,我問你,最近有被人跟蹤或者盯視的感覺嗎。”

“……從你的措辭來看,如果真是那種情況,我也沒辦法以一人之力與國家機器抗爭吧?”

青懿捏了捏眉心,與赤鳴羽灰的交鋒讓她很是疲憊。“紀/檢的只是由頭,國安才是重點。他們有懷疑了,你這個經常跑境外的,自己小心。”

何熙無聲地笑了一下。這是關心,也是信任。“嗯,我會註意。”

青懿掛上電話,心裏稍稍釋懷。她知道不是何熙背後下手,就比先前輕松許多,畢竟她與何熙那筆爛賬一時半會的還清算不完。

不能怪她起疑,赤鳴羽灰訊問她的時候不斷地提起何熙及其相關勢力的存在,尤其是羽灰,迂回反覆地問,幾乎是認定了似的守住一點猛攻——這也是他們的慣用伎倆。

到後來青懿都有點佩服羽灰了,她是個Alpha,而羽灰是個Beta,要論體力,絕對是高下立判,可羽灰不僅能堅持,還從頭到尾很精神。她不得不說點別的吸引火力,不然即使是接受過訓練也扛不住這樣強度的訊問。

青懿也能察覺到,羽灰並沒有把國安此行的真實目的告訴赤鳴。當她轉移話題談到體制內的某些漏網之魚時,比如她頭上的某書記或者是省部級的某某,赤鳴立馬就有反應,興奮甚於警惕,而羽灰則有些懨懨,顯然是對兩套班子內部的權力鬥爭不感興趣。

相反,對於何熙,更多時候刨根問底的都是羽灰,赤鳴通常是保持沈默,偶爾插問,也都不得要領。

——羽灰在瞞赤鳴。或者青懿可以大膽推測,國/安/部十一局並沒有與紀/檢/委巡回監察組達成一致,他們有分歧,這給了青懿一個機會。

一個,瞞天過海,爭取時間的機會。

她要做一件大事,現在還不是攤牌的好時機。

青懿被“帶走”的事情沒有被壓著,很快便傳得滿城風雨。一個廳級幹部的落馬意味著什麽,沒有人敢妄自揣度。

但人人都在說,怕是要變天了。

蒼離跟紫影報告這事時,紫影笑意微微,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。丹那在邊上煽風點火,追問是不是埋的線有了效果,得到了他們先生的默認。

蒼離看得心驚肉跳。他記得不久以前問過紫影,先生,你跟那游先生是徹底斷了嗎?

紫影扯了扯嘴角。

“我像是那種只會遠遠看著他的人麽?”

蒼離也明白,對付青懿只是他們原定計劃中的一部分,而且看青懿的動作,現在不把她搞下去,她就要來搞他們了,可真到了實際情況,蒼離很難不把這與游浩賢聯系起來。

他們本來可以不那麽急。慢慢來,對誰都有好處。

蒼離是沒辦法勸服紫影的。他沒這個分量,也沒這個膽量。

他只希望事態的發展不要超出預期,否則會很難收場。不僅收不到成效,還會牽連自身。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。

滿城風雨,推波助瀾的人要全身而退才叫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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